曾看过一个故事,大意是:有个人喜欢整天在河边钓鱼,另一个人对他说:“我要是你就不会一天到晚闲着在这钓鱼。”“哦,是吗?那你会做什么呢?”“我会做些有意义的事,比如说这钓鱼吧,开始时我会将钓到的鱼拿去集市上卖,有钱了我会扩大生产,买一条先进的鱼船,用网去捕捞。”“然后又怎样呢?”“我就会雇人去替我打鱼,自己则去享受生活。”“怎么享受法呢?”“比如你喜欢钓鱼,那你就可以坐一艘小船,每天悠闲地钓钓鱼。”“我现在不就这样么?”

我总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意思,生活常常就是这样,绕一大圈,又回到起点。不过话又说回来,生活的目的实际在于过程,而不在于结果。如果那位钓鱼人经历了上面所说的过程,那他的生活经历必然丰富得多,而且相信他前后钓鱼的心态是不一样的。在我看来,只有圣人才能省略这个过程,保持前后一致的心态。可我是凡夫俗子,我只能很肤浅地为一些幸运的事高兴,为一些不幸的事悲伤。

从小都住在宿舍楼的我有一个愿望,就是能够住在一座有院子的房子里,平时可以开着车风驰电掣地四处兜风。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,“房子越住越大,车子越坐越小”成了我人生的奋斗目标。于是从十年前我就开始不断地换房子,直至把房子换成400多平方米,有四层楼高。

我的房子位于广州番禺,刚搬进新家时的确很让我兴奋了一阵子。我们在院子里栽种了10多颗果树,有荔枝、龙眼、杨桃、芒果、石榴、林檎、黄皮等;还栽种了很多花,象玫瑰、茶花、含笑、杜鹃、勒杜鹃等等,光是玫瑰就有红的、黄的、白的、黑的,茶花的品种也很多,有深红的,宫粉的,还有一株上同时开出几种颜色的十八学士。有了这个果园和花园,无端就多出许多事情干,施肥、剪枝、除草、喷洒农药,遇到不懂的还要到镇上请教那些卖花卖果树的农民。所以一到周末就忙得不亦乐乎。

那时我们一家三口住在那所房子里。我的卧室有40平方米,洗手间18平方米,客厅60多平方米。常常上了四楼才发现有东西忘在一楼了,只好大声地喊儿子给送上来。过了一段时间我就发现一家三口住这所大房子的确有些大,而且也感到累,因为请人家搞卫生也要花5、6个小时才能搞干净,而期间你还必须呆在家里。

不过我还是喜欢这里的生活氛围。镇上的居民,过去都是农民,所以人都很纯朴。在广州市你可能住了几年都不知道邻居是谁,可这里就不同,你在别人家门前走过,尽管你跟他不认识,他们也会跟你打招呼,让你进屋里坐。

我最喜欢的是到镇上的农贸市场逛,在那里你可以买到市区里没有的新鲜东西。市场旁边有个大排档,在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,每个周末一大早,我就踢拉着拖鞋,穿条短裤,套件T恤,把车开到市场旁边一家洗车铺,让他们洗车。而我就踱到大排档吃早餐,要一份两元钱的新鲜鱼粥和一份一元五角的猪肉粉,跟左右的人闲聊。这里的生活真的很有乡村味,吃东西坐的是八仙桌和八仙椅,邻座的中年汉子可能会脱了鞋蹲在八仙椅上吃东西。于是你就会感受到他们生活的随意。

后来,我移民了加拿大,这样的生活也就结束了。等我再独自从加拿大回来时,一个人住在那所大房子里时就不只是冷清的问题了,一到晚上简直就有点心虚,再看个讲鬼故事什么的电视剧,真的就夜不能寐了。虽然我还是喜欢镇上的生活,可还是忍痛割爱,将房子卖掉。所幸的是买主十分喜欢我的房子,我得以以高于买价的70%的价格将房子转手。

于是我搬回了市区住,因为楼下就是地铁站,于是我又把车卖掉。住了一段时间,我发现我现在住的地方还是有点大,因为我不需要四房两厅,我经常呆的也就是卧室和电脑室,于是我买了一套两房一厅的房子。当我住在只有10平方米的卧室,天天坐地铁和公共汽车,我的生活朝着“房子越住越小,车子越坐越大”的方向发展时,我发现这也没有什么不好,至少我不用为维持过去较大的开支而努力工作了。

其实,生活真的可以很简单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