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

爱琳耐心的教她选频道调音量，等都弄好了，那个女人说：“真谢谢你了。你心情好点了吗？”爱琳一惊，抬眼看着她，什么意思？难道我哪儿不对劲被她看出来了？那女人还是一脸的微笑，说：“刚才等飞机的时候，我坐你对面。”爱琳心想，真糟糕，大庭广众之下被发现掉眼泪。她不好意思的也笑了一下，解释说：“我没事了。”女人点点头：“没事儿就好。一辈子不开心的事儿多了去了，妹妹别太往心里去。”

爱琳不习惯初次见面就姐姐妹妹的称呼，可却不反感这个健谈的女人，或许是因为她很和善的缘故。爱琳索性收起耳机，和她聊天。两个人的话越说越多，女人说的多是她自己的事情，她自我介绍叫辛蒂，这次回国是探望生病的父亲。她前夫是国内一个中国字头进出口公司的老总，几年前离婚后，辛蒂带着儿子来到美国。她的任务就是照顾孩子念书，由前夫提供他们母子的生活费和儿子的学费，现在儿子上大学一年级了。可能是为了开导爱琳，辛蒂说她的前夫在国内娶了一个电视台的主持人，不过对此她已经看得很淡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，因为她现在已经信佛。说到信教，爱琳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，这怎么跟旧社会似的啊，那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小说里好像就是这样，电影里旧社会的那些大太太们，也不知为什么好像都信佛。想到这儿，爱琳心里赶紧谴责了自己一下，这样的联想实在是很对不起人家的善意。幸好，辛蒂对爱琳的想法毫无察觉。

爱琳也一点点的交待着自己，不过除了已婚，还没孩子，别的也说不出什么了，她不想开启关于一满的话题，于是就主动说起自己的这次公差。辛蒂听了半天也没弄懂那些软件系统都是干什么的，大叹隔行如隔山，不过她明白一点，就是爱琳公司的东西很高级，很复杂，很高科技，中国现在还不一定有。听到爱琳说这次回去是为了解国内的市场，辛蒂不解的说：“怎么还用去了解国内市场？国内就是靠关系，有了关系，狗屎都能当黄金卖进去。”爱琳没法接这个话茬，便开玩笑说：“要这么着，那我可完了，我哪儿有什么关系，还不就是亲戚朋友同学这些。”辛蒂把爱琳的话当了真，认真地想了想，说：“我不方便介绍我前夫给你认识，我老爸也离休好些年了，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我的同学，自己开公司，是个老板，大款，原来是一个副省长的秘书，后来下海了，他关系多，没准儿能帮你。”爱琳谢了她，多个朋友多条路，尽管不抱什么希望，但见个面总可以。于是爱琳告诉辛蒂自己的行程安排，留下辛蒂的电话号码，说好让辛蒂帮着约时间地点，等爱琳从上海回来就给她去电话。

爱琳到了北京，首先就去见北星公司的陈总。陈总是个性格开朗的人，讲话很痛快，就是动不动就大嗓门。爱琳首先向他介绍D-ware公司和公司的产品，陈总听得很认真，还问了几个问题，爱琳从他的问题里意识到陈总基本上听明白自己所说的内容了。随后陈总介绍北星公司的背景历史，经营范围和业务规模。凭直觉，爱琳觉得这是一个潜在的客户。为了感谢爱琳特意改变行程来会面，陈总热情的请爱琳吃了一顿中午饭。

午饭很丰盛，气氛也很轻松，谈完了工作，就聊开了别的话题。爱琳忍不住把这家和旧金山的中餐馆拿来对比，从装修，服务，菜式，味道各个方面都有很大差别。爱琳说：“我们旧金山湾区的中餐馆在美国都算很不错的了，还是跟这家没法比。”陈总对此深表赞同，他说：“我闺女去了温哥华，那儿的中餐馆也不少，可她现在都学着自己做饭了。”爱琳这才知道陈总的女儿去加拿大留学，毕了业现在在温哥华上班。

走访完北京的其它几家公司后，爱琳又去上海看了三家公司。毕竟亲自来跑一趟了解到的情况，与网上和电话里相比，要全面多了，几天下来，爱琳已经基本上在脑海里刻画出了一幅比较清晰的图画，那就是：客户的需求正处于萌芽阶段，对真正需要的解决方案不够明朗，需要引导和教育，否则还需要一个比较长的摸索阶段；国内没有提供跟D-ware同类产品的厂家，有些公司的产品尽管借用了决策，分析，等等似是而非的字眼，但是产品功能从设计上还停留在简单的数据统计阶段，跟D-ware的产品不在一个层次上。

爱琳下午从上海回到北京，一住进酒店，她就按照辛蒂留下的电话号码打过去。辛蒂接到电话，非常高兴：“爱琳，怎么样？时差倒好了？”爱琳老老实实地说：“每天都马不停蹄的，我好像没感觉出时差啊。你呢？你父亲怎么样？”“他好多了，出院在家休息呢。我正等你来电话，可帮你们约好了，就今天晚饭！他说五点半去你酒店接你。”爱琳说：“OK！多谢。”

挂了电话，爱琳才想起来忘了辛蒂的同学叫什么。拿起电话打算再打过去问，又一想，没关系了，不会找不到的，只是这顿饭，算是朋友见面，还是谈公事呢？

（九完。待续）